吴蔚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愛看小說網2kantxt.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王之涣问道:“张易之找你做什么?”辛渐便说了张易之预备陷害宰相魏元忠之事,只是不提王蠙珠和以及自己拿韦月将与张易之交易。
李蒙奇道:“你说同时被诬陷下狱的还有司礼丞高戬?张易之好大胆子,他难道不知道么,高戬是太平公主的男宠。”狄郊道:“魏相公才刚刚接替我伯父宰相之位,女皇因为面首的一句谗言就立即将其逮捕下狱,朝纲之乱,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叹过一回,到下午时,谢瑶环打扮成男子模样,匆匆赶来告道:“已经有人抢先下手,宗大亮告变的那封信不见了。几位公子既与袁郎称兄道弟,我也不妨实话告知,历年告变的书信都用盒子封装在书房中,只有我和上官婉儿二人有钥匙,能自由进出。我猜那封信已经落入了梁王武三思手中。”
众人这才城众盛传武三思以男色勾引巴结武则天身边女官并非虚事。
狄郊道:“那些信只有女皇一人看过么?”谢瑶环道:“是的。跟外官不许干涉告变之人一样,我们内官也不能拆阅告变的书信。”辛渐道:“既然武三思事先并不知道那封信的内容,武三思要那封信做什么?”
忽听得外面有人扬声叫道:“太平公主到!”话音未落,太平公主已虎着脸冲进院来,见到谢瑶环也在,满脸愕然。众人见她来者不善,只得上前见礼。
太平公主道:“谢女官,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不相干的人赶紧离开。”谢瑶环道:“是。”领着袁华先退了出去。
太平公主径直进堂首坐下,问道:“谢瑶环到这里来做什么?”李蒙道:“不过是因为袁华大哥在我们这里,她……”太平公主道:“还敢说谎!你们肯定是想要她帮你们从御书房偷取宗大亮的告发信。”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公主如何能猜到这么隐秘的事。辛渐道:“这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请公主不要责怪他人。不过这也是为了完成公主交代的任务,早些破案。而且谢女官也没有答应。”
太平公主道:“她不是没答应,是有人先下手偷走了!给你们,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信!”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甩在桌子上。
狄郊取过那信拆开一看,登时愣住了,道:“这笔迹……”王之涣凑过来一看,道:“这是宗大亮本人的笔迹么?呀,那反信原件的摹本不正是这笔迹么?原来反信就是宗大亮本人起草,难怪他自己没有留下副本。”
待看完内容,更是惊愕,那信中告发的不是旁人,正是太平公主本人。原来宗大亮在信中称有一位神秘的紫衣女郎曾经持金牌令箭公然进出河东县衙,那金牌令箭是太宗皇帝遗物,高宗皇帝死前又传给了爱女太平公主,那女郎不仅来历不明,而且跟多名流人如阿史那献、裴伷先勾结在一起,所以他认为太平公主在暗中支持反武一党。
辛渐道:“女皇看过宗大亮告发公主的信,既然没有处置公主,想来是信任公主。不过公主又是如何收了宗大亮呢?”
太平公主脸上闪过一丝恐惧,道:“是母皇将他交给我,说这个人你不妨留下,看看他有什么本事。我当时领会母皇的意思,宗大亮是说了什么忤逆母皇的话,所以母皇让我带他出宫,悄悄将他处死。我本来也打算这么做,结果宗大亮痛哭流涕地跪下哀求,说他有仿冒他人笔迹的本事,那封送到狄相公手中的反信其实是出自他手。我当场试过他,仿我的笔迹,连我自己也不能分辨,觉得他是个人才,所以才将他留了下来。”
狄郊道:“女皇后来可有问过公主宗大亮下落?”太平公主道:“没有。可就算是母皇信任我,没有相信宗大亮的告发,眼下宗大亮人死了,消息已经张扬出去,母皇知道我没有遵她旨意处死宗大亮,一定会大为恼怒。”
王翰道:“公主何不这么想,女皇也许对宗大亮的话半信半疑,对公主起了疑心,所以才有意将他交给公主,好安插在公主身边。”
太平公主大怒,道:“你敢挑拨我们母女关系?来人,将王翰拿下,拖出院中杖死。”
李蒙忙道:“等一等!公主请息怒!阿翰是好意,只是没有把话说明白,他的意思是,如果女皇陛下向公主问起宗大亮的事情,公主不妨回答说本来是要遵旨处死宗大亮的,可宗大亮招出已经向女皇告发了公主,是女皇将他安在公主身边的。这样无论是真是假,女皇恨宗大亮入骨,公主都能全身而退。”
这是显而易见的,若宗大亮果真是武则天有意派到太平公主身边,他泄露女皇密旨,是死罪;若武则天根本没有做此安排,他假传圣意,更是死罪。
太平公主凝思半晌,转怒为喜,道:“果然是这个道理。你们几个还真是聪明。王公子,抱歉了,我一时心急……”
王翰道:“公主何必放在心上。请问公主,这封告发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太平公主道:“是梁王武三思拿来交给我的。”众人交换一下眼色,果然如谢瑶环所料,是上官婉儿偷了宗大亮的告发信。
太平公主道:“武三思原以为会跟宗大亮被杀有些关系,所以……唉,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也不是武三思杀了宗大亮。我实话告诉你们,来俊臣要告发我的那封书信,也是跟弄玉手中的金牌令箭有关,而且比宗大亮的告发更厉害更有力。虽然来俊臣已被除掉,可先是卫遂忠莫名失踪,后是宗大亮,他二人都看过那封信,万一宗大亮暗中留了一手,仿冒来俊臣笔迹留了副本……”
王之涣道:“来俊臣已被极刑处死,尸骨无存,公主何必再为他的一封旧告发信担心?”太平公主道:“你们不懂,来俊臣在母皇心目中地位非同一般,即使他死了,他的告发信也依然能发挥效力。况且弄玉是我二哥的女儿,母皇生平最恨二哥。”
辛渐一时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最恨自己的儿子,问道:“公主是担心杀死宗大亮的人得到了那封告发信?”太平公主道:“是,所以我才让你们几个来调查这件案子。你们认识弄玉,又素有交往,不会因此信而危害到我。”
辛渐蓦然想到那替王蠙珠赶车的车夫甚是眼熟,而且一直刻意低着头,回避自己,道:“哎呀,我今日还见到了卫遂忠,他就在我眼前,我居然没有认出他来。”
太平公主道:“什么?他人在哪里?”辛渐担心牵扯出王蠙珠,不敢说实话,答道:“只是在街上一闪而过。公主,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宰相魏元忠魏相公和司礼丞高戬被张易之诬陷,已经被逮下狱了。”
太平公主果然大吃一惊,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辛渐道:“就在今日,不久前。”太平公主道:“好,辛渐,你跟我出来。”
辛渐依言送太平公主走出大门,公主忽然扬起手来,重重扇了他一个耳光。辛渐只觉得脸颊生生作疼,愕然问道:“公主为何打我?”太平公主道:“我这是替四娘打你。”她一提到李弄玉,辛渐登时无言以对。
太平公主命道:“她人在积善坊我三哥相王府上,你现在立即去向她赔礼道歉。”辛渐为难地道:“我眼下还有许多急事赶着要去办。”太平公主大怒,又扇了他一耳光,恨恨道:“真不明白四娘金枝玉叶,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铁匠?”她心中记挂男宠高戬安危,不及斥责辛渐更多,匆忙登车去了。
辛渐目送太平公主远去,忙回来堂中,向众人说了与张易之的交易。王翰道:“这倒是条好计,既可以除掉韦月将,也能夺到璇玑图。只是可惜王献之的这卷《兰亭集序》,又要落入女皇手中。”辛渐道:“既然大伙儿并无意见,咱们明日便依计行事。”
哪知道次日一早,蒙疆便带着卫士来到门前,说是奉圣上之命召辛渐入宫。辛渐问道:“有什么事么?”蒙疆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好像跟今日金殿审问魏相公谋反一事有关。”
辛渐道:“我已经跟张易之说过,我并没有听见魏相公和高尚书的对话。蒙将军,我有点急事要办,可否代为通融一下?”蒙疆道:“抗旨可是死罪。”辛渐无奈,只得跟随蒙疆入宫。
到朝堂前时,正见数名官员正围着一名中年男子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那男子正是辛渐在门下省见过的偷听魏元忠、高戬二人说话的人。
御史中丞宋璟道:“名义至重,鬼神难欺。万代瞻仰,恰在今日。张卿切不可偏袒邪恶,陷害忠良。若是张卿因此而遭不测,宋璟愿意叩阁力争,与卿同死。”一旁殿中侍御史张廷珪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左史刘知几道:“张卿切莫在今日玷污青史,成为子孙后代的耻辱!”
那被围在中心的中年男子名叫张说,官任凤阁舍人,魏元忠被告发下狱后,有人告发他听到了魏元忠的话,所以被张昌宗拉拢来做证人。这件事,他早已经考虑得十分清楚:第一,他确实听见魏元忠和高戬议论女皇,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第二,张氏兄弟正当红,连梁王武三思都要为他们牵马,他怎么敢得罪他们呢?他也不必诬陷夸大,只要如实说出魏元忠原话就行了。哪知道人还未上殿,就被宋璟一干人团团围住,晓以大义,劝他不要党附张氏兄弟,与他们狼狈为奸。呀,难道这些人当真不知道么?魏元忠性情爽直,嗓门又大,他背后说那些话有什么稀奇?怎么反倒他张说说实话就陷害忠良,要成为千古罪人,撒谎才是正义之举?这世界实在乱套了。
正焦头烂额之时,张说忽见到辛渐被人领着来到殿前,如获至宝,忙道:“那个人……那个年轻人当时也在场的,他也是证人。”趁众人扭头注意辛渐之时,冲出重围,进来大殿。
大殿门侧摆放着金轮等七件法器,这是女皇刻意的安排,表明自己是虔诚的佛教徒。她曾因佛教有戒杀生,禁止天下屠杀及捕鱼虾,屠禁令长达八年。江淮天旱饥荒时,百姓因不得打鱼捞虾,饿死者极多。
武则天头戴宝珠凤冠,上身着深青交领宽袖衣,下着一条红绿条长裙,肩上披着日月花纹的帛巾,腰系杂佩,丰满华贵,气度威严,端坐殿中。上官婉儿、谢瑶环等女官各着男装,侍立身后。太子李显、相王李旦、梁王武三思、诸武均站在殿下。张易之、张昌宗和魏元忠、高戬并排站在堂中,互相对峙,气氛十分紧张。
一见张说进来,武则天便问道:“张卿,六郎说你亲耳听到魏元忠口吐狂言,可有此事?”
张说心中狂跳不止,不能说适才宋璟那些人的话对他没有压力,尤其是刘知几是本朝史官,今日若是指证魏元忠,他肯定要在史书上狠狠地记上一笔,将自己写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奸贼,别说自己,身后子子孙孙都抬不起头来。
魏元忠见张说沉默不语,倒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自己最清楚怎么回事,而自己的生死就在张说那一张嘴中,忍不住道:“张说,连你也要与张昌宗一起罗织罪名陷害我魏元忠吗?”张说当即叱道:“魏相公,你身为宰相,这么说出这等陋巷小人的言语!”
张昌宗在一旁连声催促张说,让他赶快作证。张说道:“陛下,你亲眼看到了,张昌宗在陛下眼前,尚且这样威逼臣,何况在朝外呢!臣现在当着诸位朝臣的面,不敢不把真实情况告诉陛下,臣实在是没有听到过魏元忠说这样的话,只是张昌宗昨日找到臣,威逼臣为他作假证。”
张易之忙道:“陛下明鉴,张说与魏元忠是合谋造反!张说曾将魏元忠比喻成伊尹和周公,伊尹流放了太甲,而周公作了周朝的摄政王,这不是想谋反又是什么?”
张说这才知道官署中遍布张氏兄弟的耳目,他随口的话竟然也被张易之听到了。不过他少年即考中进士,对策第一,文名既高,口才更好,当即驳道:“张易之兄弟当真是孤陋寡闻的小人,只听说过有关伊尹、周公的只言片语,哪里懂得伊尹、周公的高尚德行?臣说这话时,魏元忠刚刚穿上紫色朝服,升任宰相,我以郎官的身份前往祝贺。魏元忠忠对前去祝贺的客人说:‘无功受宠,不胜惭愧,不胜惶恐。’我确实是对他说过:‘您承担伊尹、周公的职责,拿三品的俸禄,有什么可惭愧的呢!’伊尹和周公都是为人臣子中最为忠诚者,从古到今,一直受到世人仰慕。陛下任用宰相,不让他们效法伊尹和周公,那要让他们效法谁呢?今日情形显而易见,只要我依附张昌宗,就能立刻能获取宰相高位,而站到魏元忠一边,可能落下满门抄斩的下场。旦臣害怕日后魏元忠的冤魂向我索命,不敢随意诬陷他。”
一番慷慨陈词,殿上诸人无不动容。适才还嚣张无比的张易之兄弟也无言以对。武则天见面首落了下风,很是愤怒,道:“张说反复无常,分明是个小人!来人,将他拿下,与魏元忠一并下狱。”愤怒之下,竟然忘记了殿外还有个她亲自召来的证人辛渐。
很快,内廷有诏书下达,宰相魏元忠贬职为高要<a id="ch10-back" href="#ch10"><sup>(10)</sup></a>县尉,高戬和张说二人则免官去职,流放岭南。岭南是当时著名的烟瘴之地,去的人十死一生,流放那里等于判了死刑。
魏元忠一案轰动朝野,里巷议论汹汹。顷刻之间,洛阳街头出现了许多文榜,没有具名,也没有年月,内容大致相同,无非是揭露二张恃宠弄权,意图谋反。有些七、八十岁的老人阅世已深,见状无不叹息道:“又快要改朝换代了!朝廷就要乱起来了!”
辛渐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还没有来得及上殿魏元忠谋反就已经结案,他当然不会指证魏元忠,那么女皇会不会一怒之下也将他跟张说一样流放岭南呢?这位女皇当真是天威难测,处事随性。
他生怕又起变故,甚至不及去大内看望母亲,匆匆回来惠训坊,与同伴谋划一番,赶来修行坊张易之府邸。张易之人还在宫中没有回来,不过他早对府中管家有所交代,管家将辛渐迎进来,禀道:“韦郎一直在西厢中安心读书,没有离开过。”
辛渐便细细交代一番,让管家暗中命伺候韦月将的下人先假意背着他议论苏安恒一事,说是朝中宰相认为是有人刻意败坏女皇名声,要彻查这件事。再由管家亲自出面喝止,将原先的下人换走,换上几名彪悍有力的仆从。若韦月将要外出,不必阻止。管家慌忙赶去安排照办。
过了大半个时辰,管家飞快赶来报道:“辛郎当真料事如神,韦郎果然准备外出了。”辛渐道:“那好,你不必再管,我自会处理。五郎如果回来,请他在家里安心等候。”管家道:“遵命。”
辛渐便出来张府,与早等在门外的王翰、狄郊二人汇合。他猜想韦月将精明多疑,见到这一番安排后必然怀疑张易之有意以他为替罪羊,所以必然会携了璇玑图逃走。等了一会儿,果见韦月将匆忙出来,往西而去。辛渐几人一直跟来西市,见韦月将进了一家小客栈,正是武邑人苏安恒住过的那家客栈。
王翰道:“璇玑图一定就藏在这里了。”给了店主几吊钱,问明适才进来那男子有间包房在最里面,当即踢门冲进去。
韦月将正伏在床底找什么东西,不及爬出起身,先被王翰抓住双脚拖出来压在身下。辛渐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反绑住他双手,拉起来按在椅子上。韦月将又惊又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狄郊俯身从床底一块挖空的青砖下拉出一个布袋,装的却是金银珠宝,并没有璇玑图。这才知道韦月将早有防备,他事先将一些财物运来客栈房中藏住,将来万一摇逃走,出门不带行囊,旁人便不会起疑。
辛渐往韦月将怀中搜了一遍,也不见璇玑图,当即问道:“璇玑图在哪里?”韦月将冷笑一声,并不答话。王翰扬手打了他一耳光,喝道:“快说!”韦月将只是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狄郊微一思索,道:“你们两个拉他起来。”往韦月将身上前后摸索一阵,道:“璇玑图缝在他衣服中。”韦月将忽然大声叫道:“来人,有强盗……”却被辛渐飞快撕下一片衣襟,堵住了口,再也喊不出来。三人一起抓紧他,剥下衣衫,重新将他绑在椅子上。
狄郊取出小刀,小心地划开内袍,果然从夹层中取出一幅精美典雅的璇玑图。忽听得外面有人敲门,辛渐忙让狄郊将璇玑图收好,问道:“是谁?”王之涣道:“是我啦。”辛渐过去打开门,却见王之涣领着王京进来。
王之涣急冲到韦月将面前,二话不说,来回扇了他十几个耳光,直打得脸颊红肿,鼓得老高,这才恨恨道:“我这是替贞娘打你。”
王京问道:“他就是韦月将么?”辛渐道:“是的,他现在是王公子的人了,凭君处置。只是这王献之书卷我要带走,另有用处。”王京道:“各位仗义相助,除掉我张、王两家心腹大患,王某感激涕零。区区书卷,不过是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辛渐道:“好,告辞。”
韦月将挣扎着“呜呜”叫了两声,见辛渐等人也不理睬,掩门而出,王京拔出一柄匕首,对准了自己胸口,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唉,若不是贪图这幅该死的璇玑图,他早该在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观赏那卷王羲之真迹,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一日,他带着早已经收拾好的行囊,从容离开蒲州,往家乡赶去。然而路上在酒肆听到一对年轻男女争论要不要去蒲州,女的说什么璇玑图,男的说什么淮阳王武延秀,他忽然想起曾经听妻子苏贞提过天下千千万万璇玑图,但其中一幅格外不同,得到它就可以扭转乾坤、坐拥天下,一时好奇,便又折返了回来。没想到机缘巧合下,苏贞当真藏有那幅璇玑图,他匆匆赶回家取,却被宜红院主人阿金手下绊住,等到他回到家时,只看到一具陌生男子的尸体。很久后,他才想通是阿金偷听他逼问妻子的话,抢先拿走了璇玑图。正好狄郊反信案闹得沸沸扬扬,黄瘸子卷入其中,就连毫不知情的他也立即想到是淮阳王武延秀要攀诬狄仁杰,所以他匿名投书给武延秀,称黄瘸子旧情人阿金手中有反信证据,果然引来武灵觉率人屠戮宜红院,他则趁机从阿金房中取到了璇玑图。后来的事……唉,要不是王翰他们五个识破了他李代桃僵的计划,他何至于被官府通缉,以致不得不拿出王羲之真迹来投靠张易之,好求得一处庇护之所。可那璇玑图到底有什么秘密?他也算是聪明绝顶的人,为何始终参不透呢?
正费思回忆时,忽听的“哧”地一声轻响,王京手中的匕首已插入了他身体。刀刃冰凉,却又如火般炽热。他低头望去,胸口只有刀柄露在外面,他身上的每一寸似乎都开始剧烈燃烧了。匕首像一条饥渴的蛇,噬吸着他的每一滴血。死,原来是这样子的。被他杀死的那些人,也是这般感受么?
出来客栈,辛渐先回修行坊,将王献之书卷交给张府管家,这才回来惠训坊。哪知道一进门就见王之涣垂头丧气地迎上来,道:“璇玑图被人抢走了。”
原来狄郊、王翰、王之涣三人先带着璇玑图回来,到修业坊东门时,忽然一前一后个驰过来一辆马车,将三人堵住,车上跳下来数名大汉,手持弓弩逼住三人,搜走了璇玑图。
辛渐吃了一惊,忙问道:“你们有没有受伤?”王之涣道:“没有。不过王翰说了,本来你可以拿着这幅图去跟李弄玉重归于好,眼下被她手下强行抢走了,分明是不留给你面子。你们两个关系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