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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他开口,但他完全没有说明来意的打算,于是我只好请他到客厅。希瑟跟在我们身后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希瑟,很高兴认识你,罗布怎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你,他都不带朋友回家,你看他是不是很差劲,我正在看《简单生活》,你看过这部剧吗,天哪这一季真夸张,吧啦吧啦。最后,她总算明白我们“嗯,啊,哦”的意思了,便用受伤的语气说:“好吧,我猜你们二位想说悄悄话。”她看我们没有反驳,便起身离开了,离开之前还不忘对萨姆温暖地一笑,不过对我就有点冷淡。
“抱歉突然过来找你。”萨姆说。他环视了一圈房间(扎眼的专门设计制作的沙发靠垫,好几排架子的长睫毛陶瓷动物摆件),一副很困惑的样子。
“没关系,”我说,“你想来一杯吗?”他为什么来找我,我完全想不到理由,至于会不会跟凯茜有关,我是连想都不敢想。不会吧,我心想,天哪,她不会真的找他来传话吧?
“我想喝威士忌。”
我从厨房柜子里找出半瓶尊美醇威士忌,连酒带杯子拿回客厅,萨姆已经坐在扶手椅上,大衣没脱,双肘支在膝上,低头不语。希瑟没有关掉电视,只是调成静音,两个长得一模一样、满脸橘色彩妆的女人正在无声地争辩。屏幕的光肆无忌惮地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犹如妖魔鬼怪。
我关掉电视,把酒杯递给他。萨姆看着杯子,似是很意外,接着手腕胡乱一转就灌了半杯下肚。我发现他在来之前就有点醉了,虽然没有身体不稳或讲话不清之类的,但他的动作和声音都不一样了,变得非常鲁莽、笨重。
“那么,”我随口乱问,“是怎么回事?”
萨姆又灌了一口威士忌,他半个人暴露在身旁的灯光下,半个人隐匿在黑暗中。“你记得周五那件事吧?”他说,“就是那卷带子?”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嗯,怎么了?”
“我没去找雷德蒙。”他说。
“你没去?”
“没有。我想了一整个周末,最后还是没打给他,”他清了清喉咙继续说,“我直接去找了奥凯利。”他说完又清清喉咙,“今天下午,把带子放给他听,跟他说接电话的是雷德蒙。”
“哇!”我说。老实说,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所以忍不住吓了一跳。
“先别激动。”萨姆说。他对着手里的杯子眨了眨眼,放到了咖啡桌上。“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他怎么说?”
“他问我是不是他妈的疯了?”他笑了,有点疯疯癫癫的,“老天,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他要我把带子洗掉,取消监听,别再管那个混账安德鲁斯了。‘这是命令。’他这样跟我说。他说安德鲁斯跟谋杀案到底有没有关联我连一丁点证据都没有,要是再追查下去,我们都得回去干警员,我和他都是。当然不是马上,也不会跟这件案子扯上关系,只是某天醒来就会发现自己后半辈子都得在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值勤到死。他还跟我说:‘我们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因为这卷带子根本就不存在。’”
他越说越激动。希瑟的房间背对客厅,我敢打赌她现在一定耳朵紧贴着墙壁偷听。“他要你毁灭证物?”我压低声音问,希望萨姆能听懂我的暗示。
“我猜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没错。”萨姆讽刺地说。他不是这种人,因此语气格外生硬,愤世嫉俗,让人感觉他很稚嫩,仿佛受了委屈的少年。他往扶手椅上一瘫,将头发从脸上拨开。“我完全没想到会这样,你知道吗?我想了一堆,担心了一堆……就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坦白说吧,我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看重萨姆的调查。什么跨国控股公司、横行霸道的房地产开发商和不可告人的土地交易,感觉都很遥不可及,很没水准,甚至好笑,比较像汤姆·克鲁斯主演的电影大片的情节,而不是真实发生的事件。萨姆的表情让我很吃惊,他从来不酗酒,从来不干,但他叔叔和奥凯利却像个巴士连续撞了他两次。他是萨姆,我们的萨姆,这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我突然有股冲动,想找到合适的话来安慰他,跟他说这种事谁都会遇上,他不会有事的,就跟其他人一样。
“我该怎么办?”他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说,说完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和萨姆那阵子虽然常在一起,但远远不到称兄道弟的程度,再说以我当时的状况,根本没法给人什么明智的建议。“嗯,我不是不打算帮你,不过你为什么要问我呢?”
“不然还能找谁?”萨姆轻声说。他抬头看向我,我发现他双眼布满血丝。“我不可能回去跟家人说这件事,对吧?他们会完蛋的。我有很多好朋友,但他们都不是警察,而这件事是警察的事。至于凯茜……我不想把她牵扯进来。没错,她自己要烦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这阵子看起来压力很大。你知道这件事,而我只是需要在做决定之前找人谈谈。”
我敢说自己看起来应该也是一副压力很大的样子,尤其是在过去几周,不过听他这么说,似乎代表我掩饰得还不错,心里不由得暗自窃喜。“决定?”我说,“我这样听下来,感觉你其实没有太多选择了。”
“还有迈克尔·凯利,”萨姆说,“我可以把带子交给他。”
“上帝啊,你要是这么做,我保证事情还没见报,你就已经卷铺盖走人了。而且,说不定这么做还会违法,我不知道。”
“我知道,”他用手掌根紧压双眼说,“你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