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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琴在桥根处蹲下身,探头朝桥下看了看。见菜穗子走到自己身旁,她指了指石桥的背面。
“我可没对他们指手画脚,不过是把检查结果告诉了他们罢了。”
“那是什么啊?”
“就是,还对那些刑警们指手画脚。”太太说。
隔着真琴的肩头,菜穗子也探头朝桥下看了看。石桥下边藏着一根粗粗的木料。真琴一边留意着脚下,一边探出身子,小心翼翼地把那根木料抽了出来。光从她手上的动作就能看出,木料的分量不轻。
“医生当时可真是帅呆了。”上条在一旁揶揄道,“感觉就像是刑侦连续剧中人似的。”
最后,真琴从桥下抽出了一根大约两米长的四棱木材来。说是四棱木材,其厚度大约有五公分,宽度则为四十公分,感觉更像是块板材。虽然真琴并不懂木材质量的好坏,但其新旧程度一眼就能判断出来。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帮忙做尸检。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听说住客中恰巧有位医生,那些刑警们全都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玩意儿是干啥用的?”
虽然菜穗子尽可能地想以拉家常的语调和夫妇俩聊聊,但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兴奋。然而对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医生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点头,之后他的喉头微微一动,咽下了嘴里的食物。
真琴用右拳轻轻地敲了敲木板,崭新的板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去年闹出自杀案件的时候,医生您都在干什么呢?”
“估计是用来做家具什么的吧。这家旅馆的东西不是很多都是手工制作的吗?”
菜穗子心想,这是一个与他们两口子聊聊的绝好机会。自己虽然很想找他们这些常客聊聊哥哥的那件案子,但若是贸然发问,反而会让对方觉得有些奇怪。
听菜穗子如此说道,真琴稍稍想了想,喃喃自语地说了句“或许吧”。之后,她又把那东西塞回了原位。
一边把撕开的羊角面包塞向嘴边,医生一边羡慕地说道。
回到旅馆,只见医生和上条还在棋盘面前鏖战,却不见太太的人影。经理坐在暖炉前看报,见两人回来,抬头冲着她们说了句“你们回来了”。
“真厉害,居然能在那间房里睡着。年轻就是好啊。”
两人沿着冷冷清清的走廊向房间走去。站在房门前,真琴冲着走廊深处努了努嘴。
真琴回答。菜穗子却默不作声。
“那边咱还没去过吧?过去看看如何?”
“睡得很好。”
除了自己住的房间外,两人只去过“伦敦桥与老鹅妈妈”的房间。那房间对面是“圣保罗”房间,里边住的是大木。旁边就是菜穗子她们住的“矮胖子”。再往里走是“呆头鹅与长腿叔叔”房间,房门的牌子上写着英文的字样。菜穗子她们知道这房间与“伦敦桥”那间一样,同样也是两层的。
邻桌的医生太太向两人问道。她那张未经化妆的脸看起来就像是镇上居民自治会的大妈。
“长腿叔叔”的对面是“风车”,也就是“磨坊”的意思。据上条说,他就住在这间房里。
“昨晚睡得还好吗?”
“风起风车转,风息风车停——我记得上条曾经这样说过吧。”
黄油炒鸡蛋、熏猪肉、蔬菜色拉、南瓜汤、羊角面包、橙汁、咖啡——这些就是这天早上的菜单。与菜穗子她们俩一起用餐的是医生夫妇和上条。江波和大木早已用过早餐,出门去了。高濑不时现身,为众人补充羊角面包和咖啡。
菜穗子回忆着说。这样的儿歌的确朗朗上口。
菜穗子点了点头,两眼怔怔地望着大木留下的那只装满了热水的脸盆。
“结果这种理所当然的事也被拿来编成了儿歌。”
“嗯……”
“这肯定也是《鹅妈妈童谣》的特征。”
“他大概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吧?”
两人从“风车”旁走了过去。
“是啊。”
走道在前边朝左拐了个弯,而在拐弯之前——也就是“风车”那间房的对面——有一处大约四平方米见方的地方。那里放着一张散发着黑色光泽、看起来已经很有些年头的圆桌,而墙上则挂着一幅感觉就像是幼儿涂鸦似的油彩抽象画。
等到大木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真琴凑到菜穗子身旁说:“有点蹊跷啊。”
“菜穗子,你看这个。”
大木拿起自己的洗面奶,冲菜穗子说了句“过会儿见”,之后便逃也似的走过了走廊。
听到抬头望着墙边架子的真琴叫自己,菜穗子也走了过去。真琴的手里拿着个保龄球瓶似的东西,凑近一看,才发现那其实是用木头雕成的人偶,其大小就跟一升装的可乐瓶差不多。
“是吗?”菜穗子说。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凝重。
“这是圣母马利亚吗?”
“昨晚我有点失眠,”过了一阵,大木用生硬的语调说,“所以出去散了会儿步。”
“哎?”
菜穗子好不容易才挤出了这么句话来。大木回答了句“是吗……”但脸上那种倒吸一口凉气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改变。菜穗子像是被对方的气势给压倒了,低下了头。
听真琴突然这么说,菜穗子并没有立刻明白她这话的意思。马利亚……何时归家?……哥哥的明信片……
“我听到你昨晚从外边回来。”
“让我看看。”
这一次轮到菜穗子手足无措了。尽管她知道该感到狼狈的人不是自己,但面对着大木那副严肃的表情,昨晚那种不明就里的不祥预感又再次在心中复苏了。
菜穗子接过人偶来看了看,感觉它似乎已经有些年头,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人偶的头上严严实实地裹着一层布,臂弯里还抱着个婴儿。
“也不是,那个……”
“是圣母马利亚,错不了。”
“你都看到了?”
“公一那张明信片上提到的圣母马利亚,莫非就是它?”
菜穗子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大木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的黑眼珠不住地晃动,狼狈的神色在他脸上显露无遗。
“不清楚……”
“你昨晚好像出去过?”
菜穗子再次看了看手里的马利亚像。马利亚的表情看上去很安详,如果这人偶是出自外行之手的话,那么这人的技艺倒也可以算得不错。但没过多久,菜穗子便发现这尊马利亚像上有处奇怪的地方。不管走到哪里,这世界上都不可能找得出与它相似的马利亚像来。
“也许吧。”
菜穗子说:“这马利亚……头上怎么会长着犄角?”
“是因为昨晚睡得太晚吗?”
“哎?不可能吧?”
“没什么,只是发了下呆。”
或许是因为圣母马利亚与犄角这样的组合实在是太过突兀,就连真琴也没有留意到。菜穗子把那尊马利亚像递到了真琴的眼前。
见菜穗子把脸凑了过来,大木连忙笑着摇了摇头。
“你看,额头上有突起,对吧?这会不会是犄角啊?”
“你这是怎么了啊?”
“怎么会……这世上哪儿有长犄角的马利亚嘛……”
“啊……早上好。”
大概是觉得自己也无法解释出个所以然来的缘故,真琴的话只说了一半,再没有往下接着说了。她用手指轻抚着那突起,说:“我也搞不明白,大概是个装饰吧?可不管怎么说,这犄角的确有点怪异啊。”
菜穗子缓缓走到他的身旁,冲他说了句“早上好”。他就像是如梦初醒,全身打嗝似的抽动了一下,连忙关上了水龙头。
“这话说的也是。”
大木拧开水龙头,一边往盆里放热水,一边怔怔地望着窗外。也不知他在沉思什么,连水从盆里溢了出来他都没有觉察到。
菜穗子把马利亚的脸转朝向自己。马利亚的额头上有处米粒般大小的突起。这东西真的是件装饰吗?就算继续讨论下去,估计也没法得出任何能够令人信服的答案来。菜穗子一边喃喃地说着“好奇怪”,一边把那尊马利亚像放回了原位。
见菜穗子冲自己打了个招呼,真琴轻轻点了点头,冲里边努努嘴。里边站着的人是大木。
沿着走廊往左拐过弯,眼前就是这家旅馆的最后一间房了。深褐色的木门上挂着一块写着“杰克与吉尔”字样的牌子。
“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