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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想让我开车载你?”
瑞弗点点头。
“天哪,我也不想。但眼前没有其他人了。”
他的声音里有一股爱尔兰腔,却没包含多少这种口音通常自带的那种友好热情。
“唔,如果你没解雇……”
“卡特怀特?”
面对兰姆温和的表情,何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你就直说吧,孩子。我一直为自己能够接受批评感到自豪。”
从阳光下走到摇摇欲坠的办公大楼的阴影里,就像从一只正在工作的烤箱走进一只刚刚熄火的烤箱:那股热气更肮脏,混合着一幢废弃建筑散发出的种种臭气——腐烂和发霉、啤酒和尿味,还覆盖着一种甜腻又恶心的气味,瑞弗怀疑那可能是一只死掉的动物。而零星的砖块和铅管暗示当地发生过地盘争夺战。那两个男人正在一根柱子旁等候,他们的举止中有某种东西令他想起了马库斯。两人当中块头较大的那个,是个留着灰白平头、鼻子像拳击手、年纪五十多岁的宽肩膀男人,迎着他们走了过来。
“我只是觉得自己帮不上太大忙。”
“我说去他的吧,”雪莉说,声音大了一些,“那就去他的吧。我们走。”
“我也这么觉得。那么你就必须得证明我们俩都错了,可以吗?”兰姆从何的桌上拿起一罐红牛晃了晃,看看里面还有多少。没有了。他叹了口气,把它放下。“想想看,如果你被绑架了,斯坦迪什会帮忙吗?”
“你说什么?”
于是何就破例想了想这个问题。斯坦迪什叫他罗迪,其他人都不这么叫;她会偶尔称赞他的电脑技能,却并不紧接着就要求他执行某个数码任务;有次午餐时她送给他一个特百惠饭盒,里面是她自己做的沙拉,因为他“吃了太多披萨”——无论那是什么意思吧。当他的怨气消退后,他发觉自己还挺感动的,于是特地把它丢到了她应该找不到的地方。还有,他想到,在所有下等马当中,她应该是得知他和路易莎在一起后,最有可能感到开心的那个人。当然了,下等马的人数比之前少了几个,但那改变的是百分比,而不影响事实。
雪莉盯着大拇指看了一会儿,仿佛在斟酌要不要把它咬下来。然后她头也没抬地嘟囔了一句。
想到所有这些,他嘟囔了一句:“我猜会吧。”
“可能不会吧。但我们接下来还能干什么?有人在家等你吗?因为我刚才就说了,可没人等我。”
“你最好希望如此。因为咱们这儿可没其他家伙会这么做了,我向你保证。现在去开你的车吧,快快。”
“兰姆可不会因为我们看起来很积极就给我们复职。”
何下楼刚走到一半,只听兰姆喊道:“哦,还有,当我说‘快快’的时候,我希望你没觉得我有种族歧视的意思吧?”
“说正经的,雪莉。如果多诺万想让我们以为他是个阴谋论者,其实他并不是,那么这就不仅仅是一次手拉手的行动了。因为他一旦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不会希望留下目击证人的。”
“没有。”
“是啊。那个兰姆,可真会开玩笑。”
“只是你们这些中国佬的脸皮真的太薄了。”
“也许吧。”
开往海威科姆,将是一段漫长的车程。
“行吧,你在遣词造句上可能得谨慎点儿,”雪莉将注意力从那个酒吧男的身上收了回来,“再说,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已失业,记得吗?”
关于站外存档地点的详细信息,只要你知道怎么去找,安全局的内网里就有。一些够资格的特工可以获得登录密码,不包括下等马们,但杰克逊·兰姆却符合条件。之前在斯劳屋时,何已设法搞到了这个密码。对此,路易莎和瑞弗都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们登录进去,从简介中得知,该设施位于那片半废弃的工业园区下方;是一座始建于三十年代、最初作为防空洞的地下综合体,又于二十年后进行了改造。这一次,它被极大幅度地扩建,以便为一百二十名地方政府官员提供居住空间。如此大规模扩容,被认为是核战争后人类文明得以幸存的必要条件,但或许与那些官员都参与了规划不无关联。如今,这片地下网络从它的起建点向西延伸了一英里多,之间的通道为绕开地铁线路,都开凿成了陡峭的下坡和弯道——“工程还假借了线路维护之名”。在这个由大大小小的洞穴构成的系统中,即便外部世界在核爆之后的残冬里瑟瑟发抖,像经济状况调查和利率评估这样的重要工作仍可继续进行。
“然后多诺万是被部队开除的,记得吧?也许这是一次报复。他正计划像阿桑奇一样对待某人的屁股。”
反正,原计划是这样的。但在七十年代后期,这处设施又更改了用途,被转交到安全局手里。那时,鉴于末日大决战的可能性犹存,市政府的官员显然就被降级成了可牺牲人员。但这并没引发什么麻烦。自然减员、慷慨的提前退休待遇,外加那些政府官员短得出名的注意力时长,种种因素加在一起,使得该设施的存在化为一则都市传说。由于它的位置足够深、墙壁也足够厚,即便在其头顶上方的工业园区缓慢建设期间,这里都没被发现。而当一场经济奇迹促使英国向着服务业转型、令该园区沦为受害者时,这处设施仍在按部就班地悄然运转。此时它已再获升级,以适应比核战争更具当代性的种种威胁:病毒爆发、极端天气事件,还有选民们被激怒后的义愤填膺。
“然后呢?”
这个地方让人很难不联想到那些詹姆斯·邦德式的胡说八道。
马库斯说:“其中还有特别调查委员会的报告呢。会有存档,或也许其他类型的官方书面文件。”
“你觉得会不会出现一群穿着银色运动套装的工作人员?”当他们在这座废弃工厂内一路摸索时,瑞弗说。
雪莉摇了摇头,望向马路对面。在路那边的一家酒吧里,一个身穿牛仔短裤和皮马甲的年轻人正在擦桌子。她琢磨着那些桌子是真的需要擦,还是这只是招徕生意的一场表演。
“你是说金发女郎吧。”路易莎说。
“嗯,大致是关于操纵天气什么的。那么万一多诺万并不像他装出来的那么糊涂呢?万一灰色卷宗里的某些内容确实很要紧,能证明这些天气项目真的在进行呢?”
“啊,肯定有金发女郎。但,你知道,也有红发的。”
“不记得了。”
“还有一条秘密铁路线?”
他没接她的话茬。“所以大家都认为他在追寻的东西毫无价值,而他这么做只是因为失去了理智。但万一他不是呢?万一他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呢?在国防部参与了那么多高级别的工作,他一定能接触到很多秘密行动。路易莎关于那个HAARP项目是怎么说的来着?”
“还有一个带倒计时窗口和红色大按钮的控制面板。”
“每个人对天气的事都有点执念,马库斯。天气话题本身就是疯狂故事大杂烩——洪水啊,热浪啊,老天。我就正在期待飓风季呢。”
路易莎的嘴抽动了一下,似乎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但随后,就像某个红色大按钮或别的什么真的被按了下去,那片刻的兴致消散了,她抿起嘴唇。“你发现了吧,这个地方现在基本就是仓库。”
“而他对天气的事如此怀有执念。”
“我还没忘呢。”
“你也听到卡特怀特说的了,”雪莉说,“国防部的关系,联合国的委员会,安全局的会议。他可不是个大头兵,那是肯定的。”
“人员配置最小化。”
马库斯说:“这个多诺万,在被部队开除之前是个很有抱负的人,对吧?”
“对,我也读到那段了。”瑞弗本想劝她振作一点,话已至嘴边了,但随后他想到,这些詹姆斯·邦德式的胡说八道会不会曾是她和明一起开的那类玩笑,于是就没提。“西北角。是在哪边?”
“什么意思?”
路易莎已经指出方位了。她拿着手机,开着指南针的应用程序。
“别弄了。卷宗是疯狂故事大杂烩,对,但万一不是呢?”
“我希望那有一扇上足了油的活板门。”
她又把安全带拉了出来,但马库斯在它弹回她胸口之前抓住了它。
而他们碰到的是一只下水道井盖,上面的把手都被泥土填实了。
“嘁,无聊。”
“哦,好极了。”瑞弗说着,四下环顾想找一根小棍,或某个能把它剔干净的东西。
“就是个疯狂故事大杂烩。”
“也许我们应该试试走正门。”
“那些灰色卷宗。”
这里是整座综合体的最北端,还有一条能够接入这座城市维多利亚时期排污系统的地道。因此,它也算是个游客观光景点。虽然此刻它的开放时间已过,但还是比那座老工厂更有可能出现人迹;除此之外,从那里到他们正下方那座综合体的神经中枢,要步行一段很长的路,除非这里真的有一条秘密铁路线。
他在座位上挪了挪说:“兰姆的这次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