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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慢一点。”雪莉说。
“我也一样啊,”雪莉说,“就是工作丢了,生活也一团糟呗。”
“为什么?”
马库斯低声咒骂,然后又大声咒骂起来,双手拍打着方向盘:“见鬼!你搞得明白我陷入怎样的麻烦了吗?”
“因为你刚才超的是一辆警车,”她告诉他。刚听到的消息瞬间化作了旧闻,因为那辆可疑车辆闪起了警灯,那段熟悉的双音调哀叹也开始在耳畔盘旋,吸引着每个人的注意——特别是他们俩的。
“嘿。我为我自己闯的祸负责,可不想把你的错也揽过来。”
罗德里克·何很为自己的车感到骄傲。他知道某些下等马(他心里想的是卡特怀特)甚至连属于自己的四个轮子都没有,就更别提一辆福特起亚了,带着奶油光泽的电气蓝的车身,还有一套效果超级震撼的音响系统——何最喜欢那种伴随着哥特字体健康警告的音乐。座椅也是奶白色,相应地配了电气蓝色的接缝,挡风玻璃略微染了颜色,让旁观者浮想联翩。在网络上,当何化身为DJ巨星时,他就把自己的车子称为“小妞吸铁石”。而在现实中,他也将它保养得完美无瑕,还时常从一只新车气味的喷雾罐里挤出些残留来打理它。作为回报,它则固执地拒绝与自己的绰号名实相副,不过这就是二手车的问题了:之前的主人已经耗尽它的运气。
“现在成我的错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一部很棒的座驾。可能各方面都和另一种一样好,他想着,就在马路边停了下来,杰克逊·兰姆正站在那里等着。
他们堵在路上,前方有车辆发生故障,导致道路只能单车道行驶。这种状况下马库斯的情绪也好不起来。
不仅等着,还拿着一只泡沫塑料的咖啡杯,并且摇着头说道:“哎呀呀。”
“没有,搭档。那正是让我坚持干了一下午活儿的原因——在你开开心心地玩失踪之后。”
何摇下他的车窗:“怎么了?”
“你忘了我们之前说的了?”
“如果你非要问的话,”兰姆对他说,“我的回答你应该听不懂。如果我坐在后面会让你觉得自己像个男仆吗?”
“别发那么大火。天哪,半小时,顶多了。能兴奋半小时,就这么多。”
“会。”
“你他妈的,丹德尔。你他妈的!”
“好极了。”兰姆说着钻进后座,在此过程中洒出的咖啡还不算太多。“为什么车里有股奶酪味?”
雪莉本考虑撒个谎,但只想了那么一下。“老天,我只吸了一小条。甚至连饥饿感都没压下去。”
傍晚天色终于黑了下来;一两盏路灯已经点亮;其余的则仍在休眠,不是亮灯时段不同,就是已经损坏。人行道上,下班回家的人已为寻欢作乐者让出了空间,后者正在奔赴巴比肯里的一场活动,或涌向老街上的那些酒吧。罗德里克·何向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恰好撞见兰姆又在到处摸索,双手同时从两边的口袋里伸了出来,一手抓着一支烟,另一只手点起了他的打火机。
“这不是他妈的在开玩笑,丹德尔。你之前嗑大了。现在清醒了吗?”
兰姆说:“不要激动。这是一种电子烟。”
“我们又回到这个话题了?”
“不,这不是。”何指出。
“你清醒了吗?”
“不是吗?”兰姆一脸疑惑地仔细看了看香烟点燃的那头。“垃圾。我被宰了。”
马库斯开着一辆深色车窗的黑色SUV:款式为都市军事行动而特别设计,但通常由疲惫不堪的妈妈们驾驶,奔波于上下学高峰与维特罗斯之间。雪莉以前就和他聊到过这个观察,但觉得眼下并不是提起它的好时候。马库斯停下对兰姆的咒骂,只是为了转而挑她的刺。
何把抱怨抗议咽了下去,因为他意识到兰姆已经发现了他挡风玻璃上那张停车许可证的蹊跷。“那是个掩护。”他说。
“你的车在哪儿?”兰姆问。
“掩护。”兰姆重复道。
“呃……来杯茶吗?”
“还是个防止身份盗窃的保障措施。”
“天然悟性。这能让我在有人替我完成任务时,避免低估了那些任务。”
兰姆的笑声就是分为两段的咳嗽。他呼出的烟雾多得就像一堆潮湿的篝火。“身份盗窃?相信我,孩子。你的身份可送不出去。”
“啊?”
何皱起眉。
“我宁可依靠‘天悟’。”兰姆说。
在他身后,兰姆向后一靠,闭上了眼睛。什么东西从他嘴里冒了出来——很难说这是一阵鼾声的开始,还是一段咯咯笑的尾声;不过在那之后他就基本陷入了沉默。与此同时,罗德里克·何在卫星导航的指引下一路穿城而出,载着兰姆和自己向凯瑟琳正被扣押的地方,或说他们希望她被扣押的地方驶去。
“呃,行。离高速公路不太远,用卫星导航找到它没问题。”
“戴安娜。”蒂尔尼说。
就是何找到的那处农舍,西尔维斯特·蒙蒂思租的那个地方。
“我正要离开。”
“海威科姆。”兰姆说。
“当然了,亲爱的。你完全没有必要留那么晚。”
外面的街道开始消沉下来。交通仍然繁忙,但带着一股疲惫的神情:可怜的工人们下了战场正往家赶,已不是早上斗志昂扬的战士。马路对面,一位女士走出牙科诊所。诊所外观有些工业风格,好像里面在进行着什么大规模实验,而不是个人牙科诊疗操作。只见她摇摇头,以便消除一段不愉快的记忆,然后向地铁走去。
“已经过了——”
兰姆一掌放在何的前胸中央,继续往前走。何则拖着脚步向后退却,直到大腿后侧碰到了自己办公桌的桌沿。然后兰姆放开手,走到窗前站定,背对着何。
“但我想问问,那些数据迁移人员的发票你签发了吗。”
“呃……回家?”
数据迁移,不同于简单的搬运:这些人毕竟都是专业人士,即便最终成果就是将那些盒子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
“那么咱们想想看,现在咱们要去哪儿?”
英格丽德女爵跟随戴安娜进入她的办公室,屋里的灯就自动亮了起来——一种接近春日阳光的偏蓝冷光,却令人脖子后面的毛发感到刺痛。英格丽德把这种感觉归因于空气中的过量电荷,就像从没插好的插座中漏出来了似的。多奇怪啊,为什么她的这些头发始终坚守着自己岗位,不断为她引发毛骨悚然的感觉;而与此同时她头上其他部位的头发,就在她十几岁时纷纷离她而去呢。对此,从来没人给出过完全令人满意的理由,不过英格丽德女爵也会不情愿地承认,与其说这是医学的失败,不如说是她自身对于完全满意的状态心怀反感的一种体现。
他关掉电脑,又带着告别的目光环视了一周他的王国。既然现在朗里奇和丹德尔都已成为历史,他应该去他们办公室里转转,看有没有落下什么值得拿走的东西。朗里奇有条不错的丝绸围巾——他不大会在这种炎热天气里戴它,所以没准儿留在了哪个挂钩上。何刚刚走到门口,这个计划就被突然修改了。
戴安娜·泰维纳用单词开始检索。她没有坐下,面对电脑屏幕弯下腰,一边看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夹名自动读进读出,一边轻微蹙起眉。一个符合查询条件的信息都没有。“就在这里某个地方。”
罗德里克·何发现斯劳屋里很安静,现在其他人都走了。通常这并不令他困扰。多数日子里,他都在尽自己所能少同他人见面,除了精心制造出的那些与路易莎共处厨房的时刻。她在出发前还看了他一眼——眼神显示出她觉得此事很好笑,就像在对他说她宁愿留下,也不想去执行这个可笑的行动:在一对退伍军人偷窃《X档案》的时候给他们当保姆。他本可报之以同样表情,并微抬起一边眉毛,意思是“你和我都这么想,宝贝”。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她就走出了门。他需要练习那个表情。毫无疑问,如果他的动作再快一点,她本可以看到的。
“不着急,亲爱的。”
他用不着再说什么了,因为他看到就在离他们最近的这栋废弃建筑里,一根柱子后面出现了两个身影。
她在很久以前就掌握了令下属感到慌乱的最佳策略,那就是向他们保证事情不必着急。
“好吧。”瑞弗说。
在等待的同时,英格丽德女爵透过这间办公室的玻璃墙,凝视着情报中心里的那些孩子。“孩子”是个无关年龄和经验的词。是忠诚引领他们来到这里工作,然而忠诚又是一个具有无穷变数的词汇:它始于一份想要为女王及国家效力的、值得赞扬的热望;还可能上升到更加高尚的程度、对他们机构的首脑宣誓效忠;但在最差的情况下,也可能退化成一种为了取悦直接上级、概不多问的意愿,也就是戴安娜·泰维纳的情况。如果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时来运转,背后不仅仅是运气的缘故,那么无论那是什么,都很可能根源于这里:行动部门。当然了,以戴安娜的能力,她完全有能力独自实施开颅手术;但如果事实证明她唆使自己的手下参与了这桩脏活儿,那就势必要进行一番人员大清洗。这也无妨:一场好的清洗总归对谁都没坏处。当然,除了它要打击的那些人。但那不正是目的所在吗?
“刚才肯定有辆车,”她说,“但我没看清车牌或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