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榎木津把浓眉垂成八字型,露出怜悯不已的表情说:“喂,真的假的?那么你就太笨了。”
“增冈先生,我对这种事毫无兴趣,所以完全不想听。就算勉强听了,再向榎木津说明,他也根本不可能听进去半个字吧。”
榎木津指的应该是兴津町吧。益田当然也打算去那里,隆夫似乎都被列为嫌疑犯了,不去怎么行?
增冈说:“说的也是。”
“咦?这……”
“简单扼要地说,就是柴田集团的现任首脑,在耀弘先生去年秋天亡故之前,都还担任乡下女学院的理事长,对吧?然后那所学院的教师被杀了。总觉得这事愈来愈不对劲了哪。
榎木津接着说:“那么你该不会打算要去那个超合金还是绿油精的倒闭小酒店吧?”
,增冈先生。中禅寺扬起一边的眉毛说。
益田当然打算这么做,有必要知道隆夫失踪当时的详细状况。为了搜集情报,除了前往小金井以外,别无他法。
表情不愉快到了极点。
“呃,是啊……”
“所以说,我不会拜托你啦。”增冈再次保证,“勇治先生下一任的理事长,是织作一族中一个叫是亮的人,这个人无能到了极点,他好像是次女的夫婿,但织作家是女系,没有嫡子,长女在去年过世了,所以这个是亮是织作家实质上的继承人。是亮入赘织作家之后,立刻担任柴田相关公司的社长,但公司业绩转眼间恶化,经营发生危机,结果公司倒闭了。平常的话,应该要负起责任引退,但他是织作家的女婿,没办法驱逐他,只能塞给他一个闲差事。但是这家伙一当上理事长,又闹出一连串问题。”
榎木津与其说是在回答和寅的问题,更像是无视于他的质问益田:“益山!你该不会打算去小金井吧?”
闪田说:“千金小姐学校怎么能发生命案呢?”结果中禅寺冷冷地说:“就算不是千金小姐学校,也不能发生命案啊,益田。”
接着他回头说:“对吧,先生?”
“没错,绝不可以。首先是去年年底,一名女教师惨遭溃眼魔的毒手。溃眼魔算是路煞,所以还可以说是意外事故,但是上个月,轮到一名男教师被绞杀魔给掐死了——这是官方说法。”
接着他露出带有若干困惑的讽刺冷笑,看着益田说:“哎呀,这工作可棘手了。看看那个委托人,门外汉是没有办法处理的吧。”
“事实上不是?”
和寅大口叹气,都吁出声来了。他在美江刚才坐的位置安顿下来。
“不是……或许不是。报纸上是怎么说的?”
美江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不太干脆地站起来,有些不安地行了个礼,抬头的时候望向榎木津。她好像想说什么,但侦探开朗地对她说再见,结果委托人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回去了。
“我记得是……一名教英语的中年教师,因他杀在山中遭人发现。从尸体的状况上推测,应该是一连串绞杀魔事件中的第三名被害人。”
对话中断,益田说“我暂时保管了”收下照片,恭敬地道谢,最后说:“调查一有进展,我们会立刻联络。”美江十分在意需要支付多少报酬,和寅异常快活地总结说:“包括必要经费在内,一切结束后再商量,不用担心,不会收太多的。”
“那是骗人的。那名教师……唔,的确是他杀,死因也的确是绞杀没错,可是他是死在校舍屋顶。而且发现尸体时,正有学生从屋顶上跳楼自杀。”
照片上的男子长相平庸,十分不起眼。烙印在相纸上的隆夫既没有笑,也不装模作样,只是以空虚的眼神看着益田。
“哦?”中禅寺从怀里拿出香烟含住,“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是吗?”
“不过我们完全没有来往。”美江平板地说。接着她从信封里抽出褪色的照片,说“这是隆夫”,交给了益田。
“应该是吧。”
此外,益田也问出隆夫以前任职的小学和他的亲属。隆夫的双亲皆已去世,但嫁到枥木去的两名姐姐都还健在。
“只因为这样,就可以把事件压下来吗?”
杉浦夫妇以前住的地方是都内的小金井町,美江现在则住在千叶县总野村,那里是她的娘家。至于川野弓荣所经营的酒店——位在兴津町的“渚”,理所当然地已经歇业。
“虽然我不喜欢这种说法,不过只要柴田施加压力,想要改变,捏造新闻发布的内容,根本是小事一桩。”
显而易见的,美江的辨口利舌就是受到那名姓织作的女子影响。再继续朝这个方向追问下去,话题可能会转向自已不拿手的领域,于是益田简短地作结,再次确认各项事实后,询问联络方法。
“可是也有人无法接受虚伪的报道吧?如果女孩子自杀的话。家属……”
“织作先生是当地的名绅。前天才举行葬礼,葵小姐非常坚强地向吊唁客致意……”
“不,过世女学生的父亲是个政治家,对丑闻避之唯恐不及。表面上是当作意外死亡。”
“已逝的那位织作先生是名人吗?”
益田说“感觉真不舒服”,增冈态度简慢地接话说:“当然只是对世人这么发表,警方应该是基于事实在搜查吧。不可以胡乱散播耸动的消息,徒然造成不安——这不是警察最擅长的一招吗?而且也有不予报道的自由吧?”
常聪明而且热情的女性,也有许多支持者。她是已逝的织作雄之介先生的千金,家里非常大,我们总是在那里聚会。”
“报道成是绞杀魔所为,这才耸动吧?”中禅寺以丝毫不带感情的平板发音说道。
“她叫织作葵,是妇女与社会关系思考会的中心人物。虽然她比我年轻许多,却是个非
增冈拉长人中,辨解似地说:“这样吗?或许吧。只是那个绞杀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实人并不是很清楚哪。”
益田没办法,只好接着问:“请问那位织作小姐是……”
中禅寺当下解说道:“所谓绞杀魔,是发生在木更津一带的连续杀人事件的凶手绰号。当然是因为先有一个溃眼魔,绞杀魔才会被这么称呼,但这样的命名实在太草率,令人不敢恭维。”
“……当,当然是出于我自已的意志。织作小姐当然劝不了我,但决定的是人自已。”“那就好。”榎木津冷淡地说,又把脸撇向一边了。
“草率吗?”
美江再一次大感意外地沉默了,但这次她很快地恢复镇定。
“太草率了。虽然这是我根据新闻报道所做出来的推测,不过截至目前,发生的四宗溃眼魔案里,全都是以同一把凶器捣烂眼睛,除此之外找不出任何关联性,可以说是以捣烂眼睛为目的所犯的案子,因此把凶手称为‘溃眼魔’也无可厚非。但是相反地,绞杀魔的目的并不像是绞杀。在那名教师遇害以前,有两个人被杀,而这两个人据说彼此认识,我推测这两者的犯案动机相同,应该是挟怨杀人。在那名教师遇害之前,我就一直觉得如果不是以绞杀为目的,称为‘绞杀魔’实在不妥当。换言之,最后的教师绞杀事件很有可能是不同的事件。”
“咦……”
“我明白你的论点了,那个绞杀魔的手法是?……”
“别嫌我啰嗦,名字怎么样根本无所谓。话说回来,你真的是出于自已的意志才想离婚的吗?该不会是被那个人说动,才想要离婚的吧?”
“就是平凡无奇的绞杀,用腰带之类的绳状物绑住脖子再勒死。”
“你认识织作小姐吗?”
增冈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啊。换言之,恰好有个名号响亮的绞杀魔,而且未被逮捕,所以凶手想要暂时嫁祸到绞杀魔身上,混淆视听,好拖延时间啊……”
“就是那个女人,你被她感化的。”
增冈恍然大悟。“……被杀的教师姓本田,是英语教师,四十六岁,听说原本在中央官厅任职,他与其说是被绞杀,不如说是被扼杀才对。像这样,脖子被手折断……”
美江一阵哑然,出声反问:“女人……指的是谁?”
增冈用双手做出扭绞东西的动作。“……听说实际上颈椎也受到了损伤,一定是被极大的蛮力给掐死的。比起勒住,更接近扭绞或是捏断脖子。也没有使用绳索,是徒手。而且刚才也说过了,被害人不是死在山里,而是死在校舍的屋顶。隐瞒这一点,意义就天差地远了。”
美江睁圆了眼睛,望向侦探,她好像一头雾水。益田也循着她的视线看向榎木津。仔细一看,本来就该一直偏着头的侦探不知不觉间正注视着美江。不过在益田看来,他那双浅色的大眼睛,焦点对准的似乎是美江头上的略后方。
益田说道:“也就是说,发布内容尽力压低了凶手来自学院内部的可能性是吗?”
“嗯,是的……咦?女人?”
增冈便说:“不愧是发过刑警的,真是多疑。不过就是如此。学院地处偏远,虽然只要走上一两个小时就到得了有人家的地方,不过事件发生在二月中旬过后,天气非常寒冷。如果就像新闻发布中说的,尸体是在校地以外的地方被发现,那么就只能假设有无赖汉在山中徘徊;但如果尸体是在校园中被发现,一般应该都会认为凶手就在学校内部吧。”
“然后呢?那个女人力劝你离婚是吗?”榎木津突然大声问道,连益田都给吓着了。
“这样……很不妙吗?”中禅寺问,他的烟还没有点着。
“凶手似乎不是隆夫,即使如此,就如同我方才说的,我还是想要和隆夫见上一面,好好地和他谈谈,估后正式离婚……”
“这也很不妙。问题是那个跳楼自杀的女孩,那个女孩……怀孕三个月了。”
“哦,就是她到这里来委托的哟!”和寅以大感讶异的口吻说。不过他的表情和益田初次见到他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眼睛睁大,嘴巴微开而已。另一方面,美江感觉上愈说愈放松了。
益田感到好奇。是过去的刑警习癖作崇吗?“寄宿制的女校里有学生怀孕?”
“我和那起事件中过世的久远寺凉子小姐认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
“十三岁呢,吓到了吗?”
这件事益田也听说过。
“没有。”
“久远寺?哦,久远寺家的。是的,是的。”
这年头要是连就点小事都吃惊的话,就混不下去了。
“是的。我从在进驻军担任通事的朋友处听说了这里的风评,听说去年夏天,久远寺家的事件也是贵侦探社解决的。”
“目击的女学生们好像作证说,女学生自杀的动机就是那个本田。她们说好像发生了什么纠纷,女学生在错乱状态下发现本田的尸体,冲动之下跳楼了。”
“所以你立刻回家查看,不出所料,隆夫先生已经不见了。你确定这点之后,离婚的意志更为坚定,因而来到了这里。”
“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那个本田吗?”
内容着实精彩万分,益田叹了一口气。
“女学生们是就么说,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
“哦……”
“那么,那个自杀的女孩因为感情纠纷而杀害教师,然后跳楼——也有这种可能性喽?”
“不。嫌疑犯当中好像有一个人身份不明,那个人似乎就是隆夫。”
“十三岁的小女孩勒住四十岁壮汉的脖子,加以杀害——这也不是做不到啦。我现在负责辨护的案子里,也差不多是这样。人说狗急跳墙,这种时候,可以不去理会女人做不到这种事的浅薄成见,只是被害人脖子的骨头都折断了。听说连喉咙的骨头都碎了,到了这种地步嘛,我觉得是不可能的。”
“所以警方也找到你那里去了?”
“以常识来看,的确不可能吧……”益田已经变回刑警的口吻了。
“嗯,虽然好像不止一个人,不过……”
“可是……目击者不止一个吗?”
“哦,情夫是吗?咦?那就是隆夫先生吗?”
“目击者的学生有三个,都是十三岁。”
“总之,川野女士遭到杀害,私娼组织没有被揭发,卖春的流言也消失了。然后,川野女士的命案中,首先被列为嫌疑犯的,是与她有男女关系的男性,也就是川野女士的……”
“就算是小女孩,三个加起来也做得到吧/”
“不管是那一个,总之是四谷与信浓町的溃眼魔吧?这么说来,之前好像听说千叶县本部的辖区里发生了什么案子呢。我的地盘意识太强烈,对辖区外的事件没什么兴趣……”
“如果用的是绳子,应该也不是做不到,可是死者是被徒手掐死的,没有女孩子的手粗壮到那种地步的。”
“不知道,最近报纸说另有其人。”
“徒手啊……学园里有哪个厉害角色拥有这等蛮力吗?”
“溃、溃眼魔?是那个平野吗?”
“没有,学校里全都是老人和妇女。本田是最年轻的教师,剩下的全都是小女孩。所以外来者犯案的可能性较高,也因为这样,才会把发现场所变成是校外吧。”
“川野弓荣被人杀害了。就在去年十月中旬,惨遭溃眼魔的毒手。”总觉得冒出个不得了的东西来了。
“不想被冠上无谓的嫌疑啊……”
“那种事?”
益田如此作结,增冈露出复杂的表情。中禅寺原本默默地聆听两个人对话,突然想起来似地点燃香烟说:“这又怎么了呢?我要怎么转达给榎木津才好?”
“没关系。没错,他们是有一腿,不过这件事当然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而我本身则完全无法相信,若非发生了那种事,或许也不会想要尽快确认吧。”
“哎,别催嘛。我也是今早才接到电话的,还没整理好思绪啊。听说第一发现者——也就是目击自杀现场的学生的证词完全无法采信。”
“有一腿……啊,抱歉。我以前是个刑警,忍不住就用了这种说法……”
“为什么无法采信?”
“这……说起来丢脸,但隆夫似乎与那名川野弓荣……”
“听说她们虽然讲了一堆有的没的事,最重要的部分却只字不提。那个女孩也是这样……为什么那个年纪的女孩都这个样子呢?”
那名女子说,那的确是在婚宴中看过的脸,是美江的伴侣隆夫先生不会错。
“那个女孩指的是谁?”益田问,增冈把长长的脸拉得更长地说:“咦?哦,跟你无关。”
是去年十二月中旬左右的事。目击者同样是一名女权运动者,是美江在女校的同窗,她曾经在美江的婚礼上见过隆夫。
虽是这样没错,但这回答也太冷漠了。增冈抓起眼镜框,不高兴地说:“我以前参与的事里,有个女孩也是这样。然后听说其中有一名证人,坚称杀害本田的凶手是妖怪。”
听说有人在那里看到隆夫。
“妖怪?”
“当然是去告诫她,如果流言属实,要她立刻停止。在闹上警察局之前,我以同为女性的身份寻求她的理解。虽然我每次过去,都被她左闪右躲……然后……”
“不过我不知道叫什么。六法全书里没有关于妖怪的记述嘛,司法考试里也不会有,不在我的管辖内。或许她们是说恶魔吧。”
“抗议?”
“怎么的?”
美江露出大梦初醒般的表情说:“啊……失礼了。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传闻中那名私娼老鸨,是兴津一家酒吧的老板娘,名叫川野弓荣。我曾经多次到那位川野女士的店里抗议。”
“黑色的……等一下……哦,黑圣母。”
美江似乎就要长篇大论起来,益田慌了。“呃,这与隆夫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黑声母?”益田听成这样。
这番感想完全就像个刑警。益田怎么样就是无法甩开前职的旧习,他自已都却得好笑。“是的。良家妇女卖春的风气蔓延开来,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算再怎么不景气,只为了赚取现金收入就下海卖身,简直是岂有此理。这是关乎人性尊严的问题。不,将性商品化的行为,本来秒是不该被容许的。”
“你听错啦,不是声母啦,是教会里面的那个圣母玛利亚,Madonna。”
“这的确是严重的问题呢。”
“《少爷》里面的那个玛丹娜【注一】(夏目漱石的小说《少爷》(坊っちゃん)当中有一个众人倾慕的女性,绰号就叫Madonna圣伯纳得。)?”
“有关。当地流传说,公娼娼制度废除后,有一个女人流浪到兴津町来,与当地的无赖联手,背地里接受大船东的资助,做起私娼老鸨的勾当。当然,那里原本就没有私娼,所以应该都是良家妇女临时充数的娼妓吧。”
“益田,增冈先生说的黑圣母(Dark Our Lady)。可是,日本应该没有崇拜那种东西的风俗才对,应该没有吧。难道是十字军之类所带来的东西流落到这个岛国来……不,就算有神像,应该也不会成为信仰的对象。话说回来,伯纳德学院与黑圣母啊,总觉得太巧了哪……”
“卖春?这与隆夫先生有关吗?”
中禅寺抚摸着下巴。“……是异端审问官吗?不是吧,应该还是流蜜圣师【注二】(流蜜圣师(Doctor Mellifluus)是圣伯纳得(Bernard of Clairvaux,一〇九〇~一一五三)的别名,因其作品文风独具,辩才无碍而来)吧。”
“那一带是港镇,有着渔港独特的文化风俗,至今仍然有许多封建时代沿袭下来的古老恶习。唔,还有一些陈规陋习,而且虽说是乡下,也多少有一些不正经的店。但是与东京等地不同,并没有风俗败坏的感觉。可是……这是流言,那一带似乎有个地下卖春组织。”
益田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伯纳德是指什么啊?”
“隆夫好像在立立兴津町。”
“不晓得,因为我不清楚那所学院的来历,所以不知道校名指的究竟是哪能个伯纳德。我所知道的圣伯纳德是十二世纪的法国圣人。当时由于修道院的纪律败坏,忧心之士为了肃正纲纪,设立了纪律严格的西多会,圣伯纳德就是扩大西多会势力的圣人,算是中兴之祖吧。他也是圣殿骑士团团规的起草人,同时也以圣母信仰的创始人闻名。据说他少年时期,从被授予了黑圣母乳房的三滴奶水,获得灵感……”
“哦。”益田想了太多无关紧要的事,差点忘了自已现在是侦探。
“等等中禅寺,黑圣母不是妖怪吗?”增冈不可思议地问。
“关于隆夫的流言。”
“增冈先生,黑圣母不是妖怪啊,是信仰的对象。如同字面所示,是女神。只是颜色是黑的。”
“什、什么流言。”
“等一下,我是法律专家,不是宗教家,所以不清楚,可是基督教的神明只有一个吧?”
“我在那里听到一个流言。”
“是的。可是信仰的对象并不只有神,而且基督教本身并不是那么古老的宗教。”
“是的。”
“我不懂,益田你懂吗?”
“妇女与社会关系思考会。”
若问懂不懂,益田根本什么都不懂,可是他心里有了个底,于是问道:“我这个人没有信仰,不过神和基督是不同的对吧?但是基督本身也是信仰的对象——实际上怎么样我并不清楚,不过是这个意思吗?”
“什么?”
“是啊。连基督的圣母玛利亚,还有玛利亚的母亲都是信仰的对象呢。”
“那个聚会,是在我的故乡,千叶的一个渔港——安房胜浦所举行的。”
“连外婆都是?这样啊。还有这也是我的推测,拿身边的例子来说,黑圣母是不是就像大黑大人【注三】(大黑天原本是密教中自在天的化身,为佛教守护神。后来在日本成为厨房神,长与惠比寿一同被供奉在厨房)那样呢?”
“什么?”
“为什么?因为黑吗?”增冈还是老样子,急急地说。
“那个……”
“大黑大人只是名字里有个黑字,本身并不黑吧?”
美江的五官很端正。如果搽上一点口红,一定十分出色。益田这么想像,立刻就后悔了。因为虽然没说出口,但他觉得美江严眉的眼神正默默地鄙视着有这种想法的他。
“是黑的啊。”中禅寺应道。
益田带着复杂的心情望向委托人。
“是黑的吗?这么说来确实好像是黑的哪。”
如此这般,正因为理解,所以益田只要碰到信奉这类思想的女性,就会变得哑口无言。他会觉得自已身为男人是一种罪恶。
“我听说大黑大人本来是印度一个恐怖的神,传到日本以后,才变成七福神的,对吧?”益田问。
“娘娘腔”、“像娘们般没用”这类咒骂已经不能说出口了。不仅如此,就连“很有女人味”、“娇弱”、“美丽”、“美人”这类称赞都不能随兴使用。就算打从心底这么想,也不应该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