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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众人都发出不自觉的叫喊,霎那之间,冰冷的尸体又多了一具。
最后,岛田老师!我或许会在这次犯罪中身亡,因为我已经有了某种预感,具体的虽然还未成形,但我已经感觉到了阿索德这次不仅要去杀人、还要被杀,这是迟早注定的了。所以这次或许是最后一次写信给您了。一如您在处女作的末尾所说的那般,我这个小阿索德代表所有的小阿索德们祝福你健康、活跃、发展。
御手洗浊无奈的道:“真是残忍!真是邪恶……大家莫非忘了,本来预计来到流冰馆为哈里庆生的是六个人吗?是的,去充当哈里尸体的人,就是——席特哈尔塔!”
新岛田庄司研究会——觉醒与沉醉之人德米安敬上前一刻我还是夏树,可是下一刻我就变成了哈里。
“什么?”野马叫道,“为何纳尔齐斯和卡门青的尸块会出现在这里呢?那么在斜屋流冰馆中的五具木乃伊究竟分属何人?那个因为要被调换而杀死的人究竟是谁呢?怎么可能凭空多出一具尸体嘛!”
因为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我身体中的某处已经起了明显的变化,面对那些垂死挣扎的朋友们,我的内心深处忽然出现了某个呼唤:“杀死他们!完成你的诡计吧!”
“呵呵,那么我告诉大家真相好了。”御手洗似乎还有什么解释并未对大家说明,“之前我说哈里的分尸是不正确的,失去了意义,乃是因为哈里想要取走一个人的尸块,所以以另外一个人的尸体进行了调换。那个被拿走的尸块现在就呈现在我们面前,这就是纳尔齐斯的头部和胸部连块。至于在过渡部位以下的腰部、大腿部和小腿部连块,那毫无疑问是卡门青的,不是哈里,更不是纳尔齐斯的!”
我知道了,那是阿索德的呼唤。
鸦城反驳道:“可是尸体缺失了过渡部位——腹部。所以无法认为尸体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是属于一个人的。”
于是,我便执行了自己的计划、执行了分裂者哈里的计划。
“没错!这张布满皱纹的脸确实和哈里的极像。”御手洗指着尸体的小腿部道:“但是哈里是没有小腿的。”
每个人心胸中一并拥有人性和狼性的哈里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躯壳。
石冈浑身颤抖,道:“这是哈里·哈勒尔的脸呀!”
那个时候,面前不断呻吟的人们究竟是谁呢?我没有看清楚,也完全看不清楚,因为我用以观察的不是我以往的目光了。那种目光中充满了兴奋和幼稚的满足。现在呢?它充满了渴望和贪婪的火焰。
这是一具没有腹部的尸体,不过却没有被制成木乃伊,所以面容清晰可见。
(中略一段)
众人急忙跟上,接着便看到在漂马身前的那具尸体。
对了,某天我忽然想了起来,我必须要完成复仇。
漂马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大门,里面是一个小通间,不过看似毫无异样:“各位,这里好暗,我去玄关拉下电闸,请仔细检查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说完,又随手推开了玄关的大门,走了进去。然而,当从大门掠入的阳光照射进玄关处时,漂马忽然失声尖叫起来。
杀死他们——大贯、阿浮、阿赤、阿堂和系井的人……不就是久保吗?
漂马不甘示弱,道:“哼!我正愁着究竟去哪里逮捕哈里呢,如果他在里面,那正合我意……”
不就是久保吗?是他破坏了协会的原定计划,为了自己的私欲而让阿索德引火烧身的。
野马鼓励他道:“别管这么多了,就算是有凶手,也不过是个残疾人,你怕个什么?要不我先进去好了。”
这时,我心中便燃起了复仇的欲火。
漂马又试着推了推门,出乎他的意料,门竟然开了一条缝:“呀!难道这又是出于凶手的刻意安排?流冰馆的大门竟然没有上锁!”
直到现在,我在沉静的写着这封信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不是复仇的欲火。而是自己自欺欺人般的邪恶杀戮之火。
“是啊,都这么久了,难道还会留在这里等死吗?”野马分析道,“那么就请开门吧。”
久保的行动只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我需要这个契机来让自己有理由去犯罪、去杀人、去实现诡计、去满足自己畸形扭曲变态可怖之欲望。
“好像没人在里面呢!大概已经逃走了吧。”漂马静等了几分钟,但是流冰馆内毫无声息。
嗯,是的,那个我要去杀死的人就是久保,为了杀死他,为了给自己的朋友报仇,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甚至是……不惜杀了别人和牺牲自己的生命。
漂马似乎为了显示他的勇敢似的,一个箭步冲上前,叩响了流冰馆的大门。
(中略一段)
这座不详的馆寓矗立在白雪皑皑之上,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现在,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了两个最至关重要的人物。
终于到达了流冰馆。
一个就是梅泽。那日,在九星联珠的阴霾下,皑皑的雪地上,火焰的阴影下,阿索德的覆灭和涅槃下,疯狂般逃离现场的我就遇到了昏厥的梅泽。
※※※※※※※※
我不知道为何要救醒他,或许是已经逐渐丧失了人性的我,需要寻找到一个真挚的人类来安抚我受创的内心吧。我那个时候还不是彻彻底底的恶魔,我还不习惯杀戮和阴谋的日子,我还需要天真和执著来抚慰我的伤口。让浓稠的邪恶之血不立时喷涌出来。
“这是新本格派这么多年来,其外在逼压与自身膨胀所产生的分歧与交汇的两极性的必然爆发与自然消隐。对于其偏移与超越的一次没落与飞升。”御手洗说完此句,闭口不言,双目紧闭,看似表情极度的痛苦也极度的欢愉,看不清御手洗的神情是时刻在变化还是时刻都是如此。
不久,我便发现梅泽也是我的同道之人。
众人听着御手洗的诉说,感到置身于冰与火之中,御手洗之前所做出的推理虽然令人感到一辈子都无从领略到的震撼,但是如今再听御手洗根据事件和诡计所衍生出来的“型化”、“赋形性”、“装饰推理”、“以诡计来表现思想”的这种说法,则更为猛烈的颤动起来,也更为茫然了。
我绝望的发出哀号,为何我身边的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沦入阿索德这个怪物的体内?成为更大、更邪恶、更放肆、更彷徨的阿索德。
“可能大家会觉得两者对立的部分太多,而没有什么是交融和统一的部分,实际上这两方面的内容都是充斥着事件的。记得我在解说两起命案时的解说顺序吗?一旦解开阿索德塔的部分秘密,就必须再解开流冰馆的一些秘密;一旦解开流冰馆的一些秘密,就必须再次返回阿索德塔,来说清楚阿索德塔的诡计布置。这就是所谓的‘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两桩恢宏而单纯的事件是相互被命运编织在一起的,没有彼我之分,绕开了阿索德塔命案的绳索,要让真相破茧而出则必须再绕开紧捆着的流冰馆命案的绳索。这就是两极中那统一交融的一极了。我们回溯阿索德塔命案,可以看见这种结构的预言先行了,那就是观星台中久保和石冈的对峙。久保和石冈相互制约,非彼无我。唉……想不到两极的思想竟然以死亡和诡计的方式被如此隐晦又如此华丽的展示出来了呢!这才是‘装饰推理’的究极目的……石冈兄,你在大学毕业时所努力研究的生理学和心理学的对立和统一,岂非也是一种对于事件的天启?在这二十二年之中,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件事不处在这种激烈的两极冲突、又死寂般沉静的两极包容中啊……”
不过,梅泽不像我。他的内心没有受到玷污,他仍然保持着最初的执著,那份令人感动的真挚。而我呢?我已经无路可走了,也无法回头了,就只好如此继续下去了。
“在阿索德塔中也有二声部的预言和赋形,那就是发出低沉吱嘎声音的楼梯和发出尖锐鸣叫声音的夜鸣石。它们仿佛是在诉说着两极理论一般,又仿佛是在预言着二十二年之后的流冰馆事件中将会如何出现这种理论的赋形性和型化。然后……果然在流冰馆事件中依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近乎于巧合的诡计的赋形性。比如三重密室中,两个盾牌往着相反的方向旋转;为了遮掩假大门的存在而设计的镜像诡计;双锥体的向下诡计和气球的向上诡计;最庞大的平面与斜面的相对和互换的诡计等等……甚至到了最后,我们竟然会惊异的发现阿索德塔命案和流冰馆命案之间的诸多不可思议的联系。比如说内封的胶带密室和外封的胶带密室;阿索德塔的三重密室可以贴住门缝,而流冰馆的三重密室却正好是仅仅无法贴住门缝的;阿索德塔的凶手在火焰中飞舞尸体,流冰馆的凶手在冰雪中飞舞尸体……凡此种种,均可视为是冥冥中上天对于诡计的怜惜和欲使之带有某种意味,乃至于思想性。
为了不让村人们知道废墟下面的阴暗秘密,我和梅泽一起制造了可怖的阿索德怪物的传说,让村人远离这片村庄。
“不止于此,在一开场梅泽的手记中就存在这样的预言了。梅泽是一个充满矛盾和痛苦的人,最源头的东西在于他的精神世界和世俗世界的对立。但是人又是确确实实生活在世俗世界中的,面对各种压力,必须做出妥协。梅泽的手记就表现了这种彼此对立又彼此瓦解消融的基本状况。而回溯一九八二年的阿索德塔事件中,六名对应岛田原著中的策划人和凶手竟然全部都是男性!这和《占星术杀人魔法》中六名亡者都是女性则形成了对立。而在岛田原著中所谓的阿索德是光辉的集合,是处女的躯体的组合,是集一切美好与光荣一身的杰作。但是在新占星术事件中巨人阿索德则是与之相对立的东西——恶魔。这两个传说中的东西,一美一丑,无形中表达了两极的思想。甚至我想连梅泽可能都意识到了这种天意,便在手记中刻意的描写神圣的女性是如何在时间的长河中覆灭,并且沦为丑陋的恶魔的。梅泽所说的‘严重的创伤’可能就是指新旧协会所做的事情对于岛田和本格迷本意上的歪曲和沉沦。换言之,梅泽手记中的暗码并不重要,他所要宣泄的感情、参悟的天机才是最低徊、最令人深思的。
可是,我知道这里只不过是暂留之地。迟早有一天,我会抛弃这片没落的犯罪场所,去寻觅一个新的适合阿索德之魔复生的地方。那就是我终结久保生命的地方,也或许是我的葬身之所。
“回想新旧岛田庄司研究会的悲剧就可依稀感到,在这两桩命案中隐藏着更为匪夷所思的命题需要我们去面对。这件命案如果没有鸦城先生的天启,我也无法领悟凶手的伎俩,没错,就是你的冰双锥体的诡计。不过我更想称呼为‘双轨’诡计。鸦城说楼梯是一根现成的轨道,而另外一根则被隐藏起来了,那就是武士手中的长枪。这就是一个提醒:明与隐。而双轨的相辅相成也和之后凶手的某些诡计相类似,甚至与事件发生的原委也颇有类似之处。流冰馆和阿索德塔各有两股杀意存在,一条明显一条隐蔽。可说鸦城的双轨诡计是两极对立统一的一种暗示,而这种暗示在事件中可说是无处不在。阿索德塔命案和流冰馆命案的各种诡计和布置都有相似之处,当然也有完全倒置的地方大量存在。而各位还记得德米安和哈里在餐厅中讨论黑塞的双声部问题吗?黑塞要写出一部二声部的曲子,两条线相辅相成,互相作战也互相团结,总之是相互影响又相互对立的,这就是黑塞的两极思想的型化。而我们可以看到凶手们之间的关系和冲突、凶手们所施展的各式各样的诡计,无不拥有这种‘两极互相对立又交融’的本质特点,莫若说是型化性、赋形性。
我想梅泽也一定会写信给岛田老师的,所以他的事情就不用我赘述了。现在,我想说一说我另一个至关重要的亲人——纳尔齐斯的事情。
御手洗接着道:“不过,新占星术杀人事件和新斜屋犯罪给予我的最大启发不在于此。可说是完全不在于叙述诡计的创新上面。推理小说诞生至今,百多年的历史,固定的写作模式已经建立起来了,难道说无可变更了吗?诚然,目前的日本推理圈各种流派并行,本格的、新本格的、社会的、新社会的、犯罪的、悬疑的、炫学的、科幻推理的、成人推理的、轻小说推理的……种类繁多,但是归根结底,还是逃不出推理小说的最基本的模式:案件发生、调查案件、推理解答。而各种派别都是其中的枝节横生出来的,并非算作是核心上的突破。诚然,各种派别的目的有了变动,社会派的直指人心和世事,新本格派的则力图构建更为宏大的谜团和诡计。但是那种最基本的东西还没有起变化,我倒是很期待这个会起某种致命的变化。不过如若起了变化,那么还是推理小说吗?由推理小说变化为其他类型的小说,还不如直接去写那种类型比较好吧?其实不是如此的。
在过去的、很遥远的日子里,我并没有和纳尔齐斯有过过多的接触。我甚至不知道他的任何爱好。因为我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到了诡计学之中。
“是这样啊……”众人皆默然叹道,但是很显然,没有人理解御手洗的此中深意。
然而,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当我发现他也沉溺在和我一般的爱好中时,我的口中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御手洗摇了摇头:“以理论来解释,则难以道明。因为没有实在的例子,确实难以向各位做出合理的说明。就以流冰馆事件为例,不是作者的叙述诡计,而是故事中凶手乃至与被害人合力而为的叙述诡计。这是一种摆脱孤立处境的高明方法。但是却还有第二种,那就是冥冥之中所产生的叙述诡计。也就是说,施为的不是凶手、不是被害人、甚至不是故事中的任何人,而是故事中的某一情节的设定。当然,这一情节是由作者本人来设定,所以也可算作是作者的诡计。但是反过来说,这一情节既然已经和故事融合,作为了一个难以分割的设定,那么就和我们之前所遇到的任何作者所制造的叙述诡计不同了。因为那是故事内容的一部分,不是作者刻意去布局的。可能我的抽象说法很难让大家理解,乃是因为我本人也举不出一个切实的例子来作说明。总之,这第二种方法乃是做到绝对自然中的绝对刻意,以无叙述性诡计来制造顶级的叙述性诡计,从而让世界崩坏。真是很期待这样的作品或者事件呢……”
啊……又一个恶魔诞生了,我想到。
漂马立马问道:“什么叫作故事情节的异样?并且引起叙述诡计,而导致崩坏结局?”
紧接着,我脑中浮现出了一个非人的想法。倘若是要对自己的亲生兄弟实施这样的计划,老师您会觉得的确是丧失了人性的吗?
御手洗把他对叙述诡计的理解娓娓道来,但是最后一句话却令大伙感到无法理解。
但是,我那时却在想,如果要替朋友们报仇、杀死久保就必须让纳尔齐斯牺牲。
“然而……”御手洗似乎有所不满意,“叙述性诡计的确能给人带来极度的意外感和错愕感,但是使用这种方法似乎过于孤立了。仔细想来,在标榜以叙述诡计胜出的诸多作品中,究竟有没有必要让这个叙述诡计存在呢?我想,很多作品都没有必要存在。因为叙述诡计与作品内容并无切实关联。在一般的推理小说中,作者总是化身为凶手和读者展开智力游戏;但是在叙述诡计的推理小说中,作者的立场骤然发生了变化。作者不必站在凶手的立场上,作者以自己本身的身份就可以实现‘挑战读者’的企图。所以作者与凶手本人、与作品内容本身、与凶杀案本身的关联就减少了,甚至趋于零。我所期待的叙述诡计推理作品,不仅能在最后给人以极大的冲击,而且要能和故事本身结合起来,不再是作者的花招,而是故事中人物的花招,甚至是故事中部分情节的异样所引起的崩坏。”
而且他又是这么个喜欢犯罪与杀戮的家伙,何不一试呢?
石冈也跟着道:“的确应该如此,自从新本格浪潮来袭,叙述性诡计的作品就不胜枚举。其所给读者带来的强烈冲击,其他诡计似乎比之都有所不及。但是本次的事件我却从来没有遇到过、想到过。因为这不是叙述性诡计的本意,而是特殊之极的叙述性诡计。”
久保、新旧岛田庄司研究会、德米安、纳尔齐斯、诡计、杀戮、犯罪、欺骗、圈套、复仇、阿索德……一个一个词汇在我脑海中盘旋,于是我便再一次的欺骗了自己。为了自己的美妙享受,而害死了我的兄弟。
“我孙子武丸曾经说过:‘当叙述性诡计被揭开的一刹那,给予我们的是整个世界的崩坏。’是啊,看来只有叙述性诡计才能做到这一点!”鸦城对着御手洗道,“看来我还必须完成朋友的遗志,在《诡计大全》中补全关于叙述诡计的一切变化内容。”
费不了多少事,我们是亲生兄弟,流淌着一样的血液,那是阿索德的血脉。
这时,众人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御手洗之前的细致推理,将流冰馆命案再一次的重组、重现于自己的头脑中,感叹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合理解释一切怪异现象。
(中略一段)
野马也点头赞道:“是啊,这个理论虽然简单异常,能用一句话几个字就阐释清楚,但是实在是石破天惊。古往今来,能用短短几个字就到达这种骇人效果的诡计究竟有多少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