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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自己脸红了,却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了几分玩味和迷茫。她好像有些悲伤,既担心伤害我,又担心被我伤害。在我的体内,某些情绪扭动了几下,伸出了爪子,仿佛正在撕扯我的心。
雷切尔叹了口气:“没有这么简单。或许他对这个神话产生了共鸣,所以才会使用两次。但玛丽婆婆的尸体,还有鸟哥妻子、女儿的都不符合这个神话。我也是偶然发现了这些玛息阿的插图,但还没有为其他的尸体找到参照物。我依然在找。也许它们的共同点在于都出自早期的医学教材。如果是这样,我一定会找到。”
“抱歉,我感觉自己根本不了解你。”我低声说。
“你是说这家伙根据希腊神话来杀人?”安格尔问。
她温柔地伸出手,抚摩着我的左手,从手腕直至小指的指尖。她的手就像一片温柔的叶子,沿着我手指的曲线,仔细地描摹着上面的纹路和旋涡。最后,她把手放在桌子上,指尖停留在我的指尖上面,重新开了口。
“又是玛息阿。”雷切尔说,“至少也是这个神话的改编版。这幅图出自艾蒂安的《人类结构解剖》,也是一本早期的教材。”
她出生在奇尔森,那里靠近阿迪朗达克山脉脚下。她的父亲是个律师,母亲是幼儿园老师。她喜欢打篮球和跑步。她的毕业舞会舞伴在舞会前的两天得了腮腺炎,于是她最好的朋友的哥哥便充当了舞伴,在跳《只有孤独》时试图摸她的胸。她自己也有一个哥哥,名叫柯蒂斯,比她年长十岁。在他二十八岁的生命中,他当了五年警察。就在二十九岁生日的前两周,他死去了。“他在州警察局工作,当时刚刚晋升为警探。被杀那天,甚至不是他值班。”她讲述的时候毫不犹豫,既不快也不慢,仿佛已经讲过了一千遍,检查过其中的错误,明确过开头和结尾,删掉了一切不必要的细节,只剩下她哥哥死去的事实和由此带来的空虚。
这幅图描绘了一个男人被钉在树上,背后是一面石墙。他的头被树枝夹住了,手臂用更远处的树枝支撑着。旁边的平台上放着某些无法辨识的器官。他的脸完好无损,但其他方面都与蒂·吉恩的尸体非常吻合。
“那是星期二下午2点15分,柯蒂斯去莫赖厄看望一个女孩。总有两三个女孩在追他,而他总是让她们心碎。他当时拿着一束花,是粉色的百合,花店与银行相隔四间店面。他听到呼喊声,看见两个人从银行里跑出来,是一男一女,都拿着武器,戴着面具。车里还坐着一个人,正在等他们出来。
雷切尔点了点头:“这个想法很有趣,但参考蒂·吉恩·阿吉拉德的状态,我觉得或许这还有别的含义。”她递给我两张纸。第一张是蒂·吉恩在犯罪现场的照片。第二张是另一幅图,标记着:人体解剖。底部是雷切尔写的:1545。
“那些人看见柯蒂斯后,柯蒂斯便拿起了枪。那两个人都带着短猎枪,毫不犹豫地向他开了枪。那个男人朝他打了全部子弹,他倒在了地上,那个女人结束了他的生命。她击中了他的脸,他明明那么英俊,那么迷人。”
“虽然只是猜测,但我认为他想要表达,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雷马尔自作自受。”我说,“他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阿吉拉德家,旅人担心他看到了什么。雷马尔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所以他的遭遇是自找的。”
她停了下来,我知道她只在心里给自己讲过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应该被珍藏起来,而不是和人分享。有时,我们也需要痛苦,需要用它来唤醒自己。
路易斯打断了她:“但是在这幅图里,他好像是自己对自己下的手,因为他拿着刀。为什么凶手选了这幅图?”
“那几个人被抓住时,身上有3000美元。他们从银行只抢了这么多钱,却让我哥哥牺牲了性命。那个女人刚刚离开精神病院一周,有人觉得她不会再对别人造成威胁。”
“阿波罗成功复仇。他剥了玛息阿的皮,把他钉在了一棵松树上。诗人奥维德叙述,玛息阿在死前的一刻叫道:‘是谁让我的皮离开了我?’画家提香描绘过这个画面,拉斐尔也描绘过。我猜测雷马尔的尸体中含有氯胺酮。”
她拿起杯子,喝光了最后的酒。我示意服务员倒酒,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阿波罗决定和玛息阿比赛,由缪斯女神们作为裁判。玛息阿输了,因为他不能一边倒着吹笛子一边唱歌。
“我来到这里,是因为……”她说,“我在尝试理解那些人的想法。有时,我很接近他们的内心。有时,如果足够幸运,我还能阻止事情发生在一些人身上。但不是每次都能做到。”
“这本书叫《人体结构史》。”雷切尔说,“是西班牙人胡安·德·瓦尔韦德·德哈穆斯科在1556年写的一本医学教材。”她把那页纸拿起来,以便我们都能看到:“这张图是对玛息阿神话的诠释。玛息阿是个林神,也是女神西布莉的追随者。他因拾起了雅典娜遗弃的骨笛而被诅咒。骨笛依然受到雅典娜的影响,自己演奏起来,音乐非常动听。农民们说这比阿波罗演奏得还要动听。
我发现自己紧紧攥着她的手,却不知道其间发生过什么。我攥着她的手,多年来我第一次提到自己离开纽约、和母亲一起搬到缅因州的事情。
“确实。”我低声说。安格尔和路易斯在我身后沉默地看着插图。“他就是这个样子。”